縮小Goodwood Festival of Speed，將滑雪板和防寒內衣褲注入其中，便會得到創造難忘一天的配方。
我親眼看着一部蹦蹦跳跳很嘮嘈的福士甲蟲終於找到機會越過Hoonitron。這對冤家差不多纏鬥了兩個圈，所用車速絕不慢，場上觀眾亦為之熱烈歡呼。Ken Block的四驅電動怪獸Hoonitron雖然嘯聲不絕，在厚厚雪泥上卻苦於龍游淺水一味車輪打滑扭來扭去。哎，應該事先跟那部Corvette借一套釘胎嘛。這些釘胎是我許久以來所見過最邪惡的東西，鋼釘之多連punk佬聯誼會的場面也有所不及。
這個大會叫F.A.T. Ice Race，但這天的活動很難說是比賽。氣溫若能維持在較低水平，大家倒是有可能正正經經鬥法，但持續了幾天的溫暖天氣意味能夠率先跑畢一圈的車輛，只可能是那些履帶雪車，之後的場面幾乎就是一場無差別汽車泥濘大摔角。大家卻毫不介意繼續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觥籌交錯，場上車輛則繼續滑來滑去，每一個人都玩得很開心。這裏還設有熱水浴、酒吧和篝火，簡直好似一場滑雪慶功宴，只不過加添了汽車元素。
各位也許以為TG既然專程報道，這個活動想必是社交媒體廣泛談及，並獲得許多顯赫大品牌參與的一大盛事，其實非也。F.A.T. Ice Race並非甚麼盛會，而是一場別具一格的小規模活動。你若穿上一對適合在泥漥之間涉水而行的防水靴，大可以從擂台的一端徒步走到另一端，其間還會經過DJ打碟台。若說這裏可以容納五千人，我會相當驚訝。
順帶一提，這裏是奧地利境內的濱湖采爾（Zell am See），F.A.T.則是第二次舉辦的活動。第一次在2019年舉行，其後因為新冠疫情而暫停，去年則礙於天氣太暖缺乏積雪而未能成事。如果當時硬着頭皮舉辦，大概會變成草地大賽，儘管今年的情況亦不見得好多少。
不過這個故事的重點並不在於全球氣候暖化所帶來的衝擊，或者在原始山區舉辦高辛烷活動的諷刺意味（奧迪Hoonitron大概是場上唯一的電動車）。不，這是一個關於根源的故事。話說1952年，這片位於大格洛克納山、上柯尼希峰和Oberer Gernkogel下邊的平坦山谷，曾經舉辦首屆Dr Porsche Mermorial Skijoring Race。係呀，紀念對像就是你我所知的保時捷。
這家公司原本立足於格蒙登鎮外大約三十哩多見烏鴉少見人的地方，1950年遷往斯圖加特後，保時捷家族希望與這片山區維繫舊情，於是在濱湖采爾買下了一座莊園，並且贊助當地的skijoring賽事。你若不曾聽聞skijoring，不妨將之比作waterski，分別在於拉滑板的不是快艇，而是汽車，並以水的另一形態作為比賽場地。
我思疑有關方面並沒有解決保險或風險評估之類的問題，因為他們這天居然打算安排一些skijoring活動。看過以前比賽的錄影片段後，我的感想是寧願趴在平底鑊蓋隻身衝下Cresta Run（譯按：凶險著稱的雪橇賽道），因為在下實在無法無視被從後而來的釘胎以千奇百怪方式肢解的可能性。無論如何，這項雪地活動在當年自然大受歡迎，1957年的與會人數更多達五千，後來卻因為一場意外而在1974年突然停辦。喔，我應該心存慶幸地指出那是一場skijoring災難。
所以這項賽事得以復辦，已經是四十五年後的事，儘管活動仍然與保時捷有所牽連。F.A.T. Ice Race是Ferdi Porsche的精心傑作。現年三十歲的他是Wolfgang的兒子（Wolfgang是Porsche AG的現任主席）、Ferry的男孫兼公司創辦人Ferdinand的曾孫。係呀，以上三個身份都帶有同一個姓氏，在車壇上的王族地位毋庸置疑。不過Ferdi沒有直接步家族後塵修讀工程學，而是成為了一位建築師。他在品牌推廣方面別具慧眼，而且醉心於1990年代。F.A.T. International正是1994年贊助保時捷962稱霸勒芒擂台的物流公司，後來Ferdi收購了這個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的字號，打算賦予它第二段生命大展拳腳。那間屹立於大格洛克納坳道最高點，無可避免成為民間和文化界話題的小餐館，正是由此而來的商品。這項冰上賽事亦正開枝散葉，今年將會在科羅拉多阿斯彭舉辦另一場相關活動。
「用意在於表揚賽車運動和汽車。」Ferdi說：「它們是整個活動的兩大支柱，但成就派對氣氛的是人群。我今天看到好些相當精彩的場面，覺得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快活。」所言極是。大眾很容易以為這類活動的意義，不外乎為那些非常富有相交滿天下的人士提供另一個大出風頭炫耀座駕的機會，F.A.T. Ice Racy卻沒有這種銅臭味，反而好似一個氣氛親切賓至如歸的派對。場上雖然有好些星級人物出沒，譬如著名車手Mark Webber和Valtteri Bottas，但他們只是和其他人一樣行來行去，不時對着場上汽車嘖嘖稱奇。
這些汽車不拘一格，精彩到極。你會見到一大群沙灘車；Austin Cooper S旁邊居然停泊着一部法拉利Daytona；一部戰前Bugatti Type 30則以蛇頭響號喇叭和惡魔舞者油缸蓋大玩steampunk。此外還有多部八零年代標緻、七零年代愛快、陣容鼎盛的林寶堅尼、Skoda和富士越野賽車，所有車輛幾乎面貼面地一一停泊在濱湖采爾短小跑道上臨時搭建的遮陽篷下。Ferdi告訴我說：「幾千萬元的車停在幾十萬元的車旁邊，卻沒有人在意，簡直妙到極。」所言極是。
場上當然也有保時捷。家有911 Dakar的朋友若不親身赴會，焉有是理？親身赴會卻不在車頂放一些滑雪板，又成何體統？所以從356至到917，場上保時捷無不架着符合本身出廠年份的滑雪板。
這些作品都代表着保時捷歷史的一部分。Ferdi顯然很有影響力，居然邀得奧迪和福士參與這個家庭同樂日，不過這兩大品牌亦非只是借機宣傳。福士誠然正為Golf慶祝五十周年，奧迪則展出了他們的RS Q e-tron達卡冠軍賽車，但兩者都表現得相當低調甘於做其綠葉，畢竟這裏並非Goodwood FoS。這些大品牌之所以和一個很有格調的小小活動聯手，皆因他們想叨一點光。何況此舉有助肥水不留別人田，讓榮光盡歸於福士集團傘下。
這個活動為期只有一天，當天下午四點便賣掉場上最後一條香腸，DJ打碟台頓時變得一片寧靜，平臥對向六汽缸的最後一聲回音亦已消失於山嶺間。翌日早上天氣雖然更冰凍，十分適合進行冰上比賽，無奈如今為時已晚。嗯，也許明年會更好吧。
WORDS: Ollie Marriage / Pictures: Mark Riccioni / TRANSLATION: Tony
原文來自《TopGear極速誌》 2024年6月 第18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