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gan的故事始於三輪。隨着3 Wheeler送舊迎新，如今正是時候重溫一下這段回憶。
Words: Stephen Dobie / Pictures: Jonny Fleetwood / Translation: Tony
「我正在表演相當於左手舞劍右手耍槍的駕駛功夫」Bicester Heritage賽車場並非很大的場地，比賽車速亦非特別高，然而這天衝過此間直路的感覺卻險似紐布靈Döttinger Höhe，彎角致人反胃的威力居然勝似Eau Rouge。想令65km/h的速度感猛似650km/h，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用舵柄代替軚盤，以及用一根異常貼近波棍隨時幫倒忙的操縱桿發揮聊勝於無的煞車威力即可。
喔，還有一點，請確保有關車輛是歷經老爺車賽多年琢磨而成的獨特結晶，因為這裏要談的汽車或多或少好像1910年的Morgan Runabout。今天仍然有售的3 Wheeler電單車引擎三輪Morgan，便是起源於Runabout。儘管3 Wheeler很快就要新舊交替，而且新一代有望變得較為開化，所用的現代化渦輪增壓引擎將會變成「舷內機」。
圖中的白底黑邊三輪車，其實是Morgan開山作品「cyclecar」的復刻版（所以三輪也是車，講完），年份恰當的原裝機件卻使它有別於純粹複製品。它是Martyn Webb引以為傲的人生一大快事，這位車主此刻就在場邊看着我左手舞劍右手耍槍一邊大跳Macarena搖擺不定地鑽進彎角。
他不會用一個銀碼概括自己在這部車上付出了多少，但稍為花點眼力觀察一下個別機件便不難看出這部三輪車珍如拱璧（把概念化為實物就花了他八年光陰），單是那副原裝正版的1910年JAP V-twin八匹馬力引擎便盛惠3,000鎊，翻新車燈則花了600鎊（畢竟要勞煩伯明翰珠寶區的專家出手）。事實上比諸車上其他部分，最早吸引我注意的就是這些電石燈，因為它們好比一雙訴說Runabout悠悠歲月的靈魂之窗。車尾那盞貌似去錯了地方的礦燈其實是火水燈，車頭那對才是用乙炔發光的電石燈（有幾分像眼神憂鬱的反斗車王角色呢），乙炔則由司機小腿後邊的乙炔產生器泵送過來。使用時須把清水和碳化物結晶加進產生器內，兩者混合後便會產生頭燈所用的乙炔。
非常冗長的發動程序不妨輕輕帶過便算（共有八個步驟），總之高潮盡在於大大力轉動一根曲柄。眼見Martyn做足所有發動功夫，我但覺壓力如山大，好生害怕一開車便當場死火，尤其是考慮到油門控制全賴我左手邊那根不比鉛筆粗的小小手動操縱桿，對於初次親身體驗戰前汽車的我難保不是一次火的洗禮。這部人見人愛的cyclecar果然無負Runabout之稱，在我第一次緊張兮兮輕輕一撥油門縱操桿時，起跑之快簡直好像使用了彈射起跑功能的電動車。然而一待我用右手扶穩舵柄（險險避過一劫沒有衝進皇家空軍舊機庫旁邊那個奇形怪狀的大窿），人和車便彷彿化作死黨，以30km/h左右開心快活掠過Bicester的進場通道時，速度感真的好不刺激。儘管Martyn慫恿我拉動Runabout的轉檔桿切換至二檔一試它在賽道可望達到的80km/h極速，我卻覺得此時此刻的速度感已經十分足夠。
何況場上還有另外兩部車有待小弟一試。Runabout雖然用大小只夠運送一部汽車的拖卡送抵賽道，卻不是孤伶伶獨坐拖架上。Cyclecar之妙，妙在可以像Dairylea三角牛油那樣一左一右拼砌成一個正方形。不過兩部車逼坐同一拖卡上亦意味Martyn在卸下Runabout後得用幼細油筆略為修補車身上的黑色邊紋。至於另一部三輪車，卻樂得把纍纍戰痕當作獎章。
這部1928年Morgan Super Aero是Rob Pike大方借給我們一用的，但他這天未有到場，所以說他對這部三輪車未至於呵護備至應該不失中肯，畢竟這部車身上滿佈傷痕和無數賽車活動的驗車合格証（尤其是巴黎附近Montlhéry賽車場舉辦的復興賽，Martyn也是在這個場地查明他那部Runabout的極速）。從表面上看，這部Super Aero似乎遠遠不像Runabout那般嚇人，車上不但有一個真真正正的軚盤，又有一個把車手下半身包圍起來的車身，不用危危乎騎坐車上。雖說手動油門再度出場，卻附加了一個腳踏式油門。後者不比那些就在下手指而言有嫌粗短的控制裝置為大，不過把油門踏板安排在煞車和離合器踏板右邊倒是今人十分熟悉的佈局手法，感覺上比Runabout跨前了一大步。儘管升火手續還是差不多吃力，中間那個踏板形同多餘也是需要留神的地方。
由於馬力達到40匹左右，Super Aero跑起來明顯比Runabout爽快，人體工學設計的大幅改進亦意味它舞起來不比前輩笨重，屁股貼近地面更大大有助車手在更短時間內掌握其特性，無怪乎車主阿Rob經常用它比賽。這部三輪車就是有一種似乎不會被煞車減速之類的掃興概念蓋過的貪得無厭態度，至少在這天顯得欲罷不能，簡直好玩到極。
這款魄力較強的Morgan Aero其實剛好在cyclecar熱潮接近尾聲時問世。由於缺了第四個車輪，Morgan汽車得以在廿年間佔盡稅務便宜，在賽車運動方面亦非常長袖善舞。不過與此同時，Austin Seven之類的四輪對手在價錢方面也愈來愈有競爭力，就連Morgan也在1936年推出本身的四輪型號4/4。
Morgan在1952年停止生產cyclecar後，過了差不多60年才在2011年再續前緣推出風騷快活（兼且馬到功成）的「現代化」3 Wheeler。在過去十年總共生產了2,500部的3 Wheeler，是Morgan有史以來銷量最高的型號之一，儘管三輪格式現已佔不到稅務便宜。
這部掛上70號車牌（意指2020至2021年間首次登記）的Project 101是清倉特別版，身上應用了好些之前未曾投產的鋪張設計，乍看之下卻與出道比之早了93年的前輩出奇相似。清心直說的話，我覺得3 Wheeler的駕駛感受甚至把新舊兩代的代溝縮得更窄。3 Wheeler的現代化程度相當高，既有車匙和點火按鈕讓你輕輕鬆鬆喚醒那副82bhp的美國S&S V-twin引擎，又有軚盤、三個踏板和繼承自萬事得MX-5的H形轉檔槽，頭尾燈用一個按鈕就可以開關。可是通過Bicester的曲折路段和彎角時，需要下重手操縱的癖性仍然與前輩大同小異。
談到這裏我還未觸及三輪佈局所致的怪癖呢！由於Runabout和Super Aero光是操縱功夫已經需要全神貫注，車手根本無暇理會非對稱車輪佈局極限何在。可是一旦像21世紀的3 Wheeler這樣把操縱手續大幅簡化，前輪接地面積細小和僅靠一個後輪施放電單車引擎寸勁的隱患便會一下子浮現眼前。可是話說回來，手托Runabout舵柄所需的肌肉力量其實與扭動P101的軚盤差不了多少，三者中亦只有2021年出廠的後輩能夠讓我在彎前信心十足地拖波（像1910年那樣把波棍和手動油門設於駕駛艙同一邊的話，可不是那麼容易拖波喔），加速擺脫彎角時偶爾還可以聽到孤伶伶的細小後輪輕輕一滑發出很搞笑的鶯聲。
在出道日子最淺的3 Wheeler上見識過三輪車一鱗半爪的痛快滋味後，我滿懷信心再次登上Runabout，希望在它返回拖卡跟後輩耳鬢廝磨之前有模有樣再試兩招，而且我這次打算動用最高波檔。3 Wheeler的「慢入快出」心法在Runabout身上亦發揮了良好效果，手指微調油門的細致程度甚至令我更易於預測整體平衡的變化。一口氣把油門操縱桿推到盡頭，Runabout又會搖身變成截然不同的走獸興高采烈直搗40mph（約65km/h），繼而在彎前又一次表演三輪劍舞。
Martyn實在勇氣可嘉，不但膽敢在Montlhéry的內傾彎一邊持續用力握穩舵柄抗衡重力，一邊試探這部車的極速，還有膽讓這個戴上眼罩的八九十後駕駛這件無價玩具。在Morgan快將更新3 Wheeler之際，這場愉快聚會正好提醒大家這套三輪妙法從何而來。道家有云三生萬物，「三」果然是個神奇數字。
原文來自《TopGear極速誌》 2021年11月 第158期